訪談|德國汽車工業協會張琳：中國汽車出海一榮皆榮，一損皆損

　　近幾年，中國汽車出海一路高歌猛進，不僅在2022年出口量突破300萬輛，超越德國，成為世界第二大汽車出口國。更是在2023年達到491萬輛，超越日本成為全球第一。2024年則是達到了創紀錄的586萬輛，2025年則有望突破700萬輛。

　　盡管形勢一片大好，但暗流也在涌動。“內卷外溢”日漸成為令中國車企頭疼的問題。本來在國內已經卷成了一片紅海，現在連海外市場也要跟著卷起來。德國汽車工業協會（中國）首席代表兼總經理張琳在2025全球新能源汽車合作發展（上海）論壇上接受太平洋汽車等多家媒體專訪時表示，中國汽車出海可以向德國同行借鑒，避免惡性內卷。

　　談及為什么德系甚至歐洲汽車企業出海不像中國汽車出海這樣卷時，張琳表示，根源可能是文化差異。以德系三強（BBA）為例，3系對標A4，也對標C級；5系對標A6，也對標E級，盡管競爭激烈，但也惺惺相惜，并沒有出現惡性內卷的情況。

　　張琳認為，國內汽車市場的節奏太快了，可能在追求短期利益方面有強烈的內部考核。因此，在這種壓力下車企競合關系超出了正常范圍。相比之下，德系在近百年的歷史中始終堅持長期主義，不過分強調短期利益。

　　“內卷外溢”的另一個風險點在于質量問題。張琳回憶稱，十幾年前，德系也發生過一些重大事件，對整個行業敲響了警鐘。“發生超越紅線的嚴峻事件，對整個行業是生死問題，一榮皆榮，一損皆損。警醒我們不能因為短期求快而喪失了一直堅持的對產品開發的安全和質量理念。”張琳表示，這兩年，中國同行的創新速度讓外企感受到壓力，但同時，外企所堅持的安全和質量理念也絕對值得中國同行在過分強調速度的同時去認真關注。

　　事實上，奇瑞和比亞迪等出海領頭羊已經關注到了“內卷外溢”的危害，此前兩家車企的高管甚至公開呼吁國家設立出海門檻，不達質量標準的車不允許出海，防止給中國汽車抹黑。

　　對于是否要設置出海門檻的問題，張琳表示，這其實不應該是政府做出決定，恰恰是應該發揮市場自身的調節機制。但在市場機制失靈的情況下，企業家發現如果政府不做干預，可能中國汽車出海冉冉升起的趨勢會出現變化，因此才公開呼吁。

　　“歐洲作為最嚴苛的市場，從政府到公眾，對有些事情的記憶是非常深刻的。你在這個市場的一次失敗、一次折戟，也就意味著未來十年二十年你回不來了。”張琳說，如果一款產品因為產品本身的問題在最嚴苛的市場最終被淘汰，那么就算你以后再有一款非常不錯的產品，那也沒有機會了，因為品牌形象已經不在了。而且這家企業還會被貼上整個中國品牌的標簽。“一榮皆榮，一損皆損。”

　　在此前的演講中，張琳還表示，德系企業在華發展40年的經驗濃縮出來的精華是值得中方企業認真去借鑒和參考的。包括對于市場的理解，對于產品需求的理解，本地網絡的構建、價值鏈以及品牌深耕。